又是这句话。
我闭了闭眼,问道:“那么真相便不重要了是吗?”
张恕轻叹一声:“只是个舞姬而已。”
看着张恕回避我的眼神,我心中满是失望。
张恕十二岁便中秀才,读书亦颇为用功。
我曾拉着这个长我三岁的竹马哥哥问:“宽予哥哥,为什么这些之乎者也叫作圣贤书?”
张恕认真答道:“因为我读书是等将来有一日可以为公理平冤屈,为天下护清平。”
我没提往事。
只是自嘲道:“是,碧梧只是个舞姬,就像应家只是个六品官而已。
蝼蚁而已,碾死不足为惜。”
“可张宽予,你想过没有,这世道是一个阶梯,今日我们视别人为蝼蚁,须知他日不会被别人视作蝼蚁?”
昏暗的烛影摇曳,我看着他半张脸隐在光影中,晦暗不明。
他的指节无声地碾过腰间那枚摩挲得温润生光的青玉,这是我送他的生辰礼。
可他迟迟不答。
“是我错了,你是光风霁月的探花郎,又得陛下青睐,和我从来不是一路人。
关于调动之事,还请张大人收回成命。”
“比起在大理寺看着一桩桩冤案而无能为力,我宁愿待在教坊司,供人取乐。”
见我推门要走,沉默许久的张恕蓦然站起身来:“知知……”他唤我时,我听得他喉结重重滚动,我步子顿了顿。
但张恕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,最终缓缓垂下。
掌乐看见我回来,有些诧异:“怎么又回来了?”
我敷衍道:“说错了话,惹怒了张大人。”
掌乐见我取回唢呐,为难道:“要不,我去给你说说情?”我感动得泪眼汪汪,握住掌乐的手:“掌乐大人于我有知遇之恩,我打算从今日起勤学苦练,定把唢呐学好。”
为了不辜负掌乐期望,第二日清早我便去后苑练习。
一连三日,吹得鸟尽兽散,人迹罕至。
“雅,大雅!”
听见身后鼓掌声,我回过头,想看看谁这么有品位。
只见九千岁一席紫袍,抱着手懒散倚着栏杆不知听了多久。
“早起听乐,大人好雅兴。”
九千岁唇角微勾:“应姑娘才是有雅兴,好端端的大理寺小吏不做,非要在这教坊司混迹。”
“你既不肯跟张恕,跟我如何?”